沼泽的暮色比镇子里来得更早。
墨玦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浆走出芦苇丛时，天边的最后一缕霞光正被浓紫色的雾气吞噬，腐泥软怪消融后留下的能量残渣在空气中凝结成闪烁的光点，如同被打翻的星子。
他沿着来时的路径返回，狼毫笔斜插在腰间的布带里，笔尖还沾着暗紫色的蚀界能量结晶粉末。
经过刚才的觉醒，蚀界之瞳的洞察范围扩大了近三倍，此刻即使不主动催动天赋，也能隐约“看”到周围五十米内的能量流动——这让他避开了三波潜伏在暗处的荧光蚊群和一窝刚刷新的沼泽毒蜥。
路过断崖时，墨玦特意拐到月光苔生长的岩缝前。
被蚀界之瞳强化过的精神力能更精准地感知植物的生命波动，他发现这些银绿色的苔藓正顺着岩石的纹路缓慢蔓延，尖端指向西北方的某个位置——那里应该就是“古树泣泪”任务的触发点“哭泣古树”的所在方向。
“不急。”墨玦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割下几片新长出的月光苔，这次没有用锡盒盛装，而是直接用精神力在掌心凝聚出一层能量薄膜，将苔藓包裹其中。
蚀界之瞳解析出月光苔的汁液与精神力接触时会产生微弱的共振，这种共振或许能用来优化基础咒纹的稳定性。
返回溪谷镇时，镇口的石碑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玩家。
有人举着刚打到的狼皮炫耀，有人围着NPC反复询问“为什么我的技能总失败”，还有几个穿着统一皮甲的玩家正分发着印有“蚀骨蔷薇”标志的传单，传单上用加粗字体写着“入会即送青铜武器，每日包场练级点”。
墨玦低着头走过人群，刻意用帽檐遮住半张脸。
现在还不是暴露实力的时候，他需要更多时间打磨咒纹技巧，至少要掌握“硬化咒纹”和“蚀骨咒”的基础形态，才能应对蚀骨蔷薇可能的报复。
镇西头的破屋比离开时亮堂了些。符尘不知从***来了一盏油灯，昏黄的光透过门缝洒在青石板上，映出老人佝偻的剪影。
墨玦推开门时，正看到符尘蹲在地上，用炭笔在石板上画着复杂的纹路，石板周围散落着十几张揉成团的废纸。
“回来了？”符尘头也没抬，手里的炭笔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，“看你这样子，没被沼泽里的软泥淹死。”
“托导师的福，捡到点有用的东西。”墨玦从背包里取出用能量薄膜包裹的腐泥母巢核心碎片——那是吸收蚀界结晶后残留的物质，此刻仍在散发着微弱的暗紫色光芒。
符尘的炭笔猛地顿住，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圆，快步凑过来一把抢过核心碎片，用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碎片表面的纹路：
“这是……腐泥母巢的核心？不对，这能量波动……你小子闯进母巢深处了？”
“运气好，找到了它的弱点。”墨玦没有细说蚀界结晶的事，有些底牌必须自己保留。
符尘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，只顾着将核心碎片凑到油灯下仔细观察，嘴里念念有词：
“暗物质结晶化……能量残留率超过70%……这要是用来制作‘凝纹液’，至少能省去三个月的提纯时间……”
他突然抓住墨玦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：
“小子，你老实说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母巢核心的秘密？普通玩家别说找到弱点，能活着走出沼泽就谢天谢地了！”
墨玦看着老人激动得发红的眼眶，突然明白符尘为什么对咒纹师如此执着。
这老头不是脾气怪，是太孤独了——守着一个被全服嘲笑的职业，研究着无人问津的咒纹，像个固执的守墓人。
“我只是……比别人看得清楚些。”墨玦缓缓抽出手腕，指尖在空气中虚画了一个简化的“引能纹”，“导师您看，这个节点如果向右侧偏移0.5毫米，能量转化率能提升17%。”
符尘的目光立刻被空中的纹路吸引，刚才的质问忘得一干二净。他眯起眼睛看了半晌，突然一拍大腿：
“对啊！我怎么没想到！能量流在这里会产生微小的折射，偏移节点正好能抵消折射损耗！”
他转身从木箱里翻出一本厚厚的羊皮卷，扔到墨玦面前：
“这是《咒纹基础详解》，里面记载了从‘引能纹’到‘聚火纹’的三十六种基础咒纹图谱。你能在一天内画出完美的‘引能纹’，应该能看懂这些。”
墨玦拿起羊皮卷，封面的皮革已经泛黄发脆，上面用烫金字体写着一行古老的文字，在蚀界之瞳下显露出淡淡的能量波动——这不是普通的书籍，而是用特殊兽皮和咒纹墨水制作的“记忆载体”，里面不仅有文字，还封存着符尘绘制咒纹时的能量轨迹。
“这太贵重了。”墨玦抬头看向符尘。前世他直到符尘删号前才得到这本手卷的残页，那时很多基础咒纹的绘制技巧已经失传。
“贵重？”符尘嗤笑一声，重新蹲回石板前，“放我手里才是浪费。你要是能在三天内掌握‘聚火纹’，我就把‘蚀刻术’的入门心法传给你——那可是能在武器上铭刻咒纹的本事。”
墨玦翻开羊皮卷，第一页就是“引能纹”的详细解析，旁边用红墨水标注着符尘的批注：
“能量如流水，堵不如疏，疏不如导”。蚀界之瞳自动运转，文字和图谱在他眼中分解成无数流动的能量线条，与记忆中腐泥软怪的能量轨迹产生共鸣。
“三天足够了。”他低声说，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纸页，那里还残留着符尘几十年前绘制时的精神力印记。
接下来的六个小时，破屋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“沙沙”声。
墨玦坐在木箱上，一手按着羊皮卷，一手握着狼毫笔，在符尘提供的空白纸卷上反复练习基础咒纹。
普通玩家需要先理解咒纹原理，再通过千百次练习形成肌肉记忆，
而墨玦借助蚀界之瞳的“烙印”能力，能直接将羊皮卷里的能量轨迹复刻到脑海中，练习的过程更像是“回忆”而非“学习”。
“聚力纹”的三个能量节点需要呈等边三角形分布，他第一次绘制就精准到毫米；“分流纹”的七条支线要保持能量均等，他通过调整笔尖的力度轻松实现；
最难的“回环纹”需要让能量在封闭的线条里循环流动，普通玩家往往因为能量溢出导致咒纹崩解
墨玦却能凭借蚀界之瞳实时监控能量流动，在即将溢出的瞬间微调线条角度。
符尘偶尔抬头看一眼，浑浊的眼睛里总会闪过惊讶。
他发现墨玦不仅能完美复刻图谱，还会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微小的优化
——比如在“聚力纹”的节点处添加微型回环，让能量聚集速度提升近两成；将“分流纹”的直线改为弧线，减少能量在转角处的损耗。
这些优化极其精妙，甚至超出了符尘的理解范围，仿佛墨玦能“看到”能量本身的意志。
“怪物……真是个怪物……”符尘喃喃自语，悄悄把藏在床底的一个铁盒往深处推了推，那里面装着他年轻时从遗迹里找到的“古咒纹残片”，本想带进棺材的。
当油灯里的灯油烧掉半罐时，墨玦终于放下了笔。
他面前的纸卷已经堆起半尺高，上面的咒纹从最初的略显生涩，到后来的完美无瑕，最后几张甚至隐隐散发出淡淡的能量光晕
——这是“咒纹具象化”的前兆，只有对能量流动理解到极致才能出现。
“导师，您看这个。”墨玦拿起最后一张纸卷，上面绘制的“聚火纹”呈现出奇异的螺旋状，中心的火焰节点周围环绕着三个微型“引能纹”。
符尘接过纸卷，刚看一眼就猛地站了起来，油灯都被带得晃动了一下：
“你……你把‘聚火纹’和‘引能纹’融合了？这不可能！两种咒纹的能量频率完全不同，强行融合会导致能量爆炸！”
“不会的。”墨玦指着螺旋状的线条，“我调整了‘聚火纹’的螺旋角度，让引能纹的能量流以切线方向注入，既不会干扰主纹，又能持续提供能量。您看——”
他用指尖在“聚火纹”的中心轻轻一点，注入一丝精神力。
纸卷上的咒纹突然亮起橙红色的光芒，一朵拳头大小的火焰在咒纹中心凭空燃起，稳定地燃烧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熄灭，期间没有丝毫能量紊乱的迹象。
符尘张着嘴，半天说不出话。他研究“聚火纹”二十年，最多只能让火焰燃烧十秒，而墨玦不仅延长了燃烧时间，还实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咒纹融合！
“蚀刻术……我现在就教你蚀刻术！”符尘抓着墨玦的胳膊就往内屋走，脚步踉跄得像个孩子，“还有我收藏的‘星纹石’，能用来制作最好的刻笔……”
墨玦被他拽着穿过堆满纸卷的内屋，看着老人激动得发抖的背影，突然觉得这破屋里的霉味也没那么难闻了。
前世他孤独地研究咒纹，直到死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位愿意倾囊相授的导师，更不知道咒纹师之间也能有这样纯粹的传承。
“等等，导师。”墨玦停下脚步，看向窗外，镇中心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哗，隐约能听到“蚀骨蔷薇”“杀人”“抢装备”之类的词语，“我还有点事要处理。”
符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，脸上的激动瞬间褪去，换上一层寒霜：“又是那帮杂碎？上个月他们就抢了我卖给铁匠的‘硬化符’，还放话说要烧了我的破屋。”
“很快就不会了。”墨玦拿起靠在墙角的狼毫笔，笔杆上还残留着蚀界结晶的暗紫色粉末，“我去去就回。”
走出破屋时，镇中心的争吵声已经演变成了打斗。
十几个穿着蚀骨蔷薇皮甲的玩家正围攻三个散人玩家，为首的正是白天在酒馆前招人的那个战士，此刻他一脚踩在倒地玩家的胸口，手里举着一把闪着蓝光的长剑——那是3级副本“狼穴”的BOSS掉落，价值至少五十银币。
“小子，识相点就把背包里的东西全交出来，不然别怪爷爷下手狠！”战士的声音嚣张跋扈，周围的玩家敢怒不敢言，显然是怕了蚀骨蔷薇的势力。
墨玦站在人群外围，蚀界之瞳扫过战场。
那三个散人玩家里有个牧师，背包里藏着一小瓶“初级治疗药水”，应该是想救队友却被打断；战士脚下的玩家怀里揣着块“月光石”，那是制作“微光咒纹”的关键材料；而那个蚀骨蔷薇战士的长剑虽然是蓝色品质，但剑刃上有个细微的缺口，那是被狼BOSS的利爪划出的，是防御薄弱点。
“放开他。”墨玦的声音不大，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，瞬间让喧闹的场面安静下来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个穿着初始布衣、背着狼毫笔的咒纹师身上。
有人认出了他就是白天从镇西头破屋出来的玩家，开始窃窃私语。
“哪来的蠢货？敢管蚀骨蔷薇的事？”战士转过身，脸上带着残忍的笑，“我劝你赶紧滚，不然连你一起埋了。”
墨玦没有说话，只是缓缓抬起右手，狼毫笔在指尖转了个圈。
基础纹路描绘悄然运转，精神力顺着笔杆注入空气，在他身前凝聚出一个淡黑色的“迟缓纹”——不是攻击，只是警告。
“还敢动手？”战士勃然大怒，举起长剑就向墨玦冲来，“让你知道什么叫死！”
他的速度很快，显然加了敏捷属性，但在蚀界之瞳下，每一步的落点、每一块肌肉的收缩都清晰可见。
墨玦甚至能预判出他下一秒会用剑劈向自己的左肩。
就在长剑离墨玦还有三尺时，他动了。
不是后退，而是向前半步，右手的狼毫笔带着破空声斜刺，目标不是战士的身体，而是他握剑的右手手腕。
笔尖凝聚的精神力形成一道无形的尖刺，精准地撞在战士手腕的“阳溪穴”上——那里是神经密集点，被击中会瞬间麻痹。
“啊！”战士惨叫一声，长剑脱手飞出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，“哐当”一声插在不远处的泥地里。
全场死寂。
谁也没想到，一个穿着初始装备的咒纹师，竟然一招就击落了青铜装备战士的武器。
墨玦没有乘胜追击，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蓝光长剑，蚀界之瞳瞬间解析出剑刃缺口的位置，用手指轻轻敲了敲：
“这把剑的材质是劣质青铜，淬火时温度过高导致脆性增加，第三次格挡就会断裂——你们蚀骨蔷薇就用这种垃圾装备糊弄人？”
战士又惊又怒，捂着发麻的手腕后退：“你知道我们是谁吗？敢惹蚀骨蔷薇，我让你在溪谷镇待不下去！”
“待不待得下去，不是你说了算。”墨玦将长剑扔给那个倒地的玩家，“拿着你的东西，赶紧走。”
玩家愣了一下，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地捡起剑，和另外两个同伴一起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蚀骨蔷薇的其他成员这才反应过来，纷纷拔出武器围上来：“杀了他！敢打我们的人！”
墨玦站在原地未动，只是将狼毫笔横握在胸前，笔尖对准人群最前面的法师：“你们可以试试。”
蚀界之瞳全力运转，他能“看”到那个法师正在凝聚火球的能量核心，能“感知”到牧师偷偷准备的“治愈术”，甚至能“预判”到盗贼即将潜行的方向。只要这些人敢动手，他有把握在三秒内让至少三个失去战斗力。
双方僵持着，空气仿佛凝固了。周围的玩家大气都不敢喘，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咒纹师，心脏砰砰直跳。
就在这时，酒馆的门被推开，一个穿着白色法师袍的青年走了出来，正是白烬。他身后跟着几个气息沉稳的玩家，显然是精英成员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白烬的声音温和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那个被击落武器的战士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样冲过去：“会长！这小子抢我们的战利品，还动手伤了我！”
白烬的目光落在墨玦身上，上下打量了一番，当看到他腰间的狼毫笔时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：“咒纹师？有点意思。”
他没有理会告状的战士，径直走到墨玦面前，脸上挂着优雅的笑：“这位朋友，蚀骨蔷薇做事虽然直接，但从不欺负新人。刚才的事可能有误会，我让他们给你赔个不是如何？”
这番话看似和解，实则暗藏机锋——既抬高了自己，又暗示墨玦是在小题大做。
墨玦看着白烬那张虚伪的笑脸，蚀界之瞳清晰地“看”到他体内那团火焰能量核心深处，暗紫色的蚀界能量正在缓慢扩散。前世他就是被这张笑脸迷惑，以为白烬是个公正的会长，直到铁岩死在他的算计里才幡然醒悟。
“误会？”墨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，“我只知道，抢别人东西的是你们，动手打人的也是你们。现在想轻飘飘一句‘误会’就算了？”
白烬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：“那朋友想怎么样？”
“很简单。”墨玦的目光扫过那些围攻玩家的脸，“让他们给刚才那三个玩家道歉，把抢的东西还回去。”
“你别太过分！”蚀骨蔷薇的玩家炸了锅，“一个破咒纹师也敢跟我们会长提条件？”
白烬抬手制止了手下的喧哗，盯着墨玦的眼睛看了几秒，突然笑了：“可以。”
他转头对那几个玩家说：“去把东西还了，道个歉。”
玩家们虽然不甘，但不敢违抗会长的命令，悻悻地走了。
白烬再次看向墨玦，笑容依旧优雅：“现在，误会解除了？不知朋友有没有兴趣来蚀骨蔷薇坐坐？我们正好缺个懂咒纹的人才。”
又是招揽。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术。
墨玦想起铁岩死在废墟里的样子，想起蚀骨蔷薇成员的狞笑，想起白烬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。
“没兴趣。”他冷冷地说，转身就走，“还有，管好你的狗，别到处咬人。”
白烬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，看着墨玦离去的背影，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。他身边的精英法师低声问：“会长，要不要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白烬抬手打断他，语气恢复了平静，“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咒纹师而已，翻不起什么浪。
小说《游戏重生：咒文之主》 第5章 试读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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