撰文:龙虎

以文物立足,以史料为盾,
虎视牂牁,鹰瞵万峰,解读历史。
近日,青海省玛多县扎陵湖北岸发现秦始皇派人采药的“昆仑石刻”,正反两方你来我往,特别是众多知名大学教授的加入,掀起公众对古代石刻考据的高潮。无独有偶,最近在第四次全国文物普查中,册亨县弼佑镇者岳河上游纳界溪与八弄溪交汇河谷地带的天然岩石,也发现一方石刻,岩体大小、高矮与昆仑石刻相似,石刻位置同样偏下贴地,如果今天工匠去镌刻这些文字,即便趴在地上也很难完成,因此推测这是岩石旁的地表逐年堆积抬高造成。

新发现石刻位置
石刻字迹清晰,为一首五言绝句。云:“喜山环水裹,爱雾迷云锁。笑兽走禽飞,乐幽雅处所。”内容并不复杂,描绘了弼佑山水环绕的自然与万物生灵的和谐,表达诗人对这个清幽之地的喜爱之情。前两句写景对仗工整,后两句抒情稍显松散。该诗句式少见,为句首动词“喜、爱、笑、乐”加四字短语,另外“飞”字的写法也不常见。落款时间“乾隆丙午(1786年)”。作者詹际隆,目前尚未在史料中发现,因“幽雅处所”一般指归老回乡或归隐田园,故作者可能是回到故乡安度晚年的诗人。詹姓来源周代占卜官,为汉姓。猜测诗人的祖先和贵州多数詹姓一样,为明初调北征南而来。

册亨者岳乾隆詹际隆五言诗石刻
册亨县东南部的弼佑镇,范围大致属清代兴义府时期的百弼甲。“百弼”一词来源布依语音“巴朴”,意思是河口边的茅草地。全境地形西高东低,大部为高山深谷,沟壑纵横。镇区北至南,依次为西北至东南走向的秧兵河、者岳河和秧佑河,三条河流在今弼佑村附近交汇,形成弼佑河。再往东二十余里,汇入百口河,最后向南注入南盘江。弼佑镇的村寨,就分布在这些河流沿岸的缓坡谷地。弼佑这个名字最早来源民国,为整合百弼甲与本州半甲江边亭下辖的秧佑寨得名。民国时期的这个整合比较科学,因为本州半甲主要范围属乃言河流域,而下辖的秧佑寨,则属弼佑河流域,故沿用至今。这次在者岳河上游发现的石刻,不能说有多么重大的价值,但侧面印证古人喜欢户外刻石,是没有问题的。
古人在荒郊野岭的崖壁石刻,无外乎纪事、抒怀、立规以及地理标识等,显然这方石刻属文人抒怀,借刻石表达情感,展示才华。据《册亨县志》记载,弼佑镇秧佑寨有一位清代布依族诗人杨定明,留下几首七言清诗,可以借此对比同一地区汉布两位诗人的意境。一为《晚归》,诗云:“潦退沟平草色肥,纷纷女子荷锄归。遥观垄畔无人处,鹤翔岚烟几个飞。”描绘“潦退(水退)”之后弼佑恬静优美的田园,女子肩扛锄头,白鹤在田埂上翱翔。一为《雨行》,诗云:“随处峰峦尽锁烟,清风甘霖到檐前。遥观上下铺如罩,正助农家耕稻田。”描绘雨后山间云雾自上而下流动,覆盖梯田乡村,宛如仙境,类似我们今天说的平流雾。一为《竹林》,诗云:“成片竹林护富村,钓风舞凤映柴门。枝枝头摇丝竿动,一道红江作贵根。”描绘乡村周围的竹林,最后一句用“红江”比喻今天的南盘江,因江水浑浊带泥,时称红水河,也是母亲河,故使用“贵根”一词,寓意滋养这片土地。

石刻拓片 黔西南州博物馆藏
“昆仑石刻”的反驳观点,主要从石刻风化程度、刻写环境、刻写位置、文字形状、历法记载、造假动机等方面,进行论述。结合“册亨者岳乾隆詹际隆五言诗石刻”的发现,笔者认为,中华文化博大精深,偶然浮现一些解释不通、超出认知的事物并不奇怪,就像这位詹际隆,不能因不认识就认为造假不存在,也许某一天,他会从某个地方冒出来。